长腿的三毛

【暗恋桃花源】【江滨柳x云之凡】漫长的告别


summery:这是江滨柳在病房里写给云之凡的最后一封信,在匆匆一瞥的重逢后,他想这场漫长的告别终于落下句号。


亲爱的之凡:

很久不见。

如你所见,我现下已经这么老了,病痛和白发缠绕着我,眼睛也混沌一团甚至有些看不清你。你就在那门边一晃,白色的帘幕似有似无地遮住你,我真希望我的双腿健壮得能立即下床来,奔跑着能追上你。你也许看到了我登报的消息,在第五天的日头上终于来了。

  

当初我对你说,东北不是愿意回去就能回去的,事到如今来台40年,故土再也不是可以企及的目的地了。不论是昆明、上海还是我很远很远的时候生活过的东北,全都离我而去。在我这后半辈子中,台湾的海洋似乎快要吞没我所有过去的记忆,在最后的最后这一层浪潮中,你出现在这里把我打捞出来,虽然湿淋淋的,但总归上了岸。

  

不知你是否知道我在说什么,我想你理解的。民国三十七年的上海公园,那些如梦幻泡影般的街道、灯火时常在我的梦中翻涌、扭曲成各种模样。你的脸在我的记忆里逐渐幻化成模糊的色块,你的声音越来越抽离遥远,一切曾经的记忆就像被雨淋湿的墙壁,斑驳地掉下来一块块墙皮,破损难堪。但我一见到你,往日的记忆都突然重新袭来,那仿若静止的月光、水中的灯、街边的秋千,甚至于那场孤僻的雨水通通向我扑面而来。

  

之凡,我不愿问你现在在哪里做事,又和谁在一起,这些年走过哪些地方。这些问题都让我痛苦,这样狼狈的重逢悍然摆在我面前,让我意识到从我二十岁起就遗落掉的一切——我的青春,我的恋爱,我的故土。

  

爱情是能持续四十年的东西吗?即使不见面,不知死活,不敢期盼。我想不是,我对你的爱情或许已经消磨殆尽了,我远离大陆,我娶妻生子,我老去。在四十年里爱情是很容易因为时间而磨灭消散的,只有我对青春岁月的执念打磨愈发光亮,这样偏执的对过去的痛悔、明明可以找到却最终错失一切的遗憾,或许是我曾经对你所有感情凝结出来的一颗舍利。

  

今天见到你一眼,这一辈子的遗憾总算消解了一些,让我病重的身体稍稍轻盈,可以安然面对永远的离别,谢谢你之凡。

  

  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之凡如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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